樅陽有首《母親謠》，小時候都聽過的，恩表該記得？

“小伢子要困告，呵—喂—呵……小伢子要困嘞，呵—喂—呵……”

小伢困在搖床里，一睜眼睛，聽到的就是這首母親謠，看到的就是上方一小塊帳子大小的天空。

落紐困過這樣的搖床？——主體是竹子或木頭做的，床腳是木質(zhì)的，擼成弧形。隨便握住床柄、床頭，甚至將腳搭在床腳高，就可以搖起來。

“小伢子要困告，呵—喂—呵……小伢子要困嘞，呵—喂—呵……”

落紐聽過這樣的母親謠？音階單調(diào)，旋律單調(diào)，內(nèi)容翻來覆氣的也就這一句話。

“小伢子要困告，呵—喂—呵……小伢子要困嘞，呵—喂—呵……”

這首母親謠什么時候傳哈來的？表得，每個人都是聽著這首歌謠長大的。也許，村莊有了母親，母親有了孩子，這首母親謠就誕生了，就流傳了。

“小伢子要困告，呵—喂—呵……小伢子要困嘞，呵—喂—呵……”

母親謠是女人的專利，母親的專利。繼承了母親謠傳唱基因的女孩，當(dāng)她們即將成為母親的時候，母親謠的旋律就像乳汁一樣在身體里漸漸孕育。而當(dāng)孩子呱呱墜地的時候，母親謠也就像乳汁一樣自然而然地噴涌而出。

生命的成長是母親謠流傳的介質(zhì)，從母親那兒聽來的歌謠，自己的孩子將繼續(xù)聽哈氣。

“小伢子要困告，呵—喂—呵……小伢子要困嘞，呵—喂—呵……”

偶爾，也有男人哄小伢困告的時候。男人只是搖著搖床，一動不動地看著小伢。

女人唱起母親謠的時候，一定在男人心里激起了某種溫情。

因此，那旋律也一樣在男人心里回蕩。

女人和母親合二為一，傳遞著生生不滅的母愛。

“小伢子要困告，呵—喂—呵……小伢子要困嘞，呵—喂—呵……”

天空在搖床的上方搖來晃氣，日月星辰在搖床的上方搖來晃氣。一睜眼，太陽搖走了，月亮來了；一閉眼，白晝搖走了，夜晚來了。

“小伢子要困告，呵—喂—呵……小伢子要困嘞，呵—喂—呵……”

多少年過氣子，故鄉(xiāng)的草房換成了瓦房，牛車馬車換成了卡車、轎車，唯有這搖床，和過去一樣。這歌謠，也還和過去一樣。

母親謠響起的時候，一霎間，世界也安靜哈來，與村莊一起專注地諦聽這首古老的歌謠。

——這傳唱了多少年的母親謠，注定還要繼續(xù)傳唱哈氣！

“小伢子要困告，呵—喂—呵……小伢子要困嘞，呵—喂—呵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