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節(jié)話檳榔
歆藝
昔時潮汕人春節(jié)拜年,主人家總備有果盤,盛放檳榔和潮州柑作為禮品??腿艘坏?,除相互說些“新年如意”、“諸事順利”等吉祥語外,主人還會捧出果盤,口稱:“請檳榔大桔”,取其諧音,便為“賓臨大吉”。
檳榔是一種熱帶喬木,產(chǎn)臺灣、海南和東南亞諸國,果核如橄欖,味辣,可入藥,有健胃、利尿、強(qiáng)齒之功效。清屈大均《廣東新語》云:“凡食檳榔必以蔞葉為佐,而以蚌灰為使,否則檳榔味澀不滑甘?!边@就是說,食檳榔必須用蔞葉、蚌灰伴食,其味才會滑甘。因蔞葉汁紅,嚼后唇紅齒也紅,故清宋征璧《潮州竹枝詞》云:“新插芭蕉一兩叢,女墻多種木芙蓉。朱唇輕染胭脂色,愛嚼檳榔玉齒紅”。
潮人食檳榔之俗歷史悠久。南宋周去非《嶺外代答》云:“福建下四州與廣東、西路,皆食檳榔者??椭敛辉O(shè)茶,唯以檳榔為禮。”由此可知南宋時潮州已有用檳榔待客人的習(xí)俗。明清時期,潮人食檳榔之風(fēng)甚盛,府縣志和不少著作多有記載。明萬歷《普寧縣志》云:“元旦敬禮祖先,具檳榔蔞葉……相拜亦各備檳榔蔞葉,以供茶具。”可知明代時潮人春節(jié)拜年,檳榔已為待客必備禮品。清乾隆《潮州府志》曰:“柑蔗蕉子,童叟俱嗜,荖葉檳榔,無時釋口,親朋來往,不具酒茗,勿以為嫌,不設(shè)檳榔,便稱簡慢?!鼻寮螒c《澄??h志》云:“嗜食味,錫瓶、瓷碗,精潔整齊,尤重檳榔,以為禮果?!笨芍鍟r潮人食檳榔是很普遍的。直到清末,此風(fēng)仍存。張對墀《潮州竹枝詞》云:“疍船無數(shù)大江中,疍婦如花倩倚風(fēng)。多嚼檳榔當(dāng)戶立,一笑一迎玉齒紅?!痹娎锩鑼懗敝蓓n江六篷船妓女邊嚼檳榔邊倚門賣笑迎客的情況。
潮人對檳榔非常重視。明嘉靖《潮州府志》云:“潮俗喜愛檳榔,嫁娶以之為禮?!鼻迩 镀諏幙h志》說:媒妁通二姓之好,男家用檳榔、蔞葉攢大盒中,佐以酒燭禮物致之女家,曰‘食定’。”清光緒《饒平縣志》也云:“饒婚禮,初議婚,遣媒妁用檳榔至女家,請生年月,女家回庚帖,即古者問名之意也?!庇缮峡芍獧壚圃诔鄙腔樗字锌勺鳛槠付Y當(dāng)嫁妝。稍有錢的人家,嫁女的妝奩也必有一個錫制的檳榔盒。因形似鼓,故俗稱檳榔鼓。此外,舉行婚禮時新郎新娘要一起向長輩敬奉“檳榔”,此時“青娘母”就要唱起諸如“檳榔捧起到廳邊,敬請諸位老姑姨?!?、“來請檳榔增福壽,兒孫代代中秀才。”等祝頌歌來。
民國以后,潮汕食檳榔之俗逐漸由衰而熄。這是因?yàn)槭乘纂S著時代的發(fā)展而變化,且食檳榔過程繁瑣,食相也不好看。再說潮汕也不是檳榔的產(chǎn)地,這樣食檳榔的風(fēng)習(xí)便逐漸被棄除。后因潮汕盛產(chǎn)橄欖,橄欖與檳榔無論形狀,還是味感都十分相似,潮人便用橄欖代替檳榔。由于風(fēng)俗的轉(zhuǎn)變具有滯后性,潮人對橄欖也別稱為檳榔,把吃橄欖說成“食檳榔”。今每逢春節(jié),潮人家里茶幾上果盤盛放紅綠相間的大桔、橄欖,客人一到,老輩人手捧果盤,口仍稱“請檳榔大桔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