客家俗諺說解(15)
冰冰郎
鼻公貪出血
意:比喻過分貪心的結(jié)果適得其反。
貪竿食,跌死牛??图沂来拥纳揭伴g,多長有一種俗稱“芒竿”的野草,屬蘆葦?shù)囊环N,往往生在山崖險要之處。
芒竿較一般的蘆葦清甜,是牛們特別喜愛的食物。牛雖非人類,卻同樣知道從懸崖跌落下去,勢必一命嗚呼。然而正如人們深知股市充滿巨大風(fēng)險,卻仍然浸染其中一樣,為了吃到那一叢芒竿,牛們總是不顧一切,直到摔得粉身碎骨。
牛還有一貪,即“貪稈食”。
稈者,稻草也。在各地客家農(nóng)村,每到早稻、晚稻收割之后,便到處可見矗立著的稻草堆、稻草棚,俗稱“稈堆”、“稈棚”。
沒人力、沒時間掌牛,或者嚴(yán)冬季節(jié)草全部枯萎了,主人往往就把牛拴在稈堆下、稈棚下。為避免牛胡亂食稈,導(dǎo)致稈堆、稈棚塌陷,主人總是不忘把牛繩束短,使牛頭不可能抬到足夠的高度,吃到稈堆、稈棚上面的稈。然而金黃色耀眼的稈、美味可口的稈就在頭頂上,貪食的牛哪里能心甘情愿放棄呢?于是一試再試,直到牛鼻子(鼻公)被牛鼻圈磨出了血,仍沒有享受到它的美餐。
人的貪婪本性更大,甚至遠(yuǎn)遠(yuǎn)超過了貪稈食的牛。
日前,俗稱中國首富的國美集團(tuán)主席黃光裕,因涉嫌“操縱市場”而被警方逮捕。弱冠之年已是商界奇才的黃光裕,2004年便以105億元人民幣的身價成功登上了胡潤財富榜的首位。但他給人留下的印象不僅僅是億萬財富的締造者,還有他的光頭造型和那句“我的錢還不夠花”。
可見貪婪者的結(jié)局,比牛鼻公貪出血還要悲哀。
鴨子大過鵝
語意:比喻妄自尊大,自以為是。
鴨,水鳥名,俗稱鴨子。分家鴨和野鴨,嘴扁,頸長,腳短,趾間有蹼,善游泳。野鴨會飛,家鴨則不能。
鵝,家禽,鴨科。像鴨但比鴨大,額部有肉瘤,頸長,嘴扁而闊,腿高尾短,腳趾間有蹼,羽毛白色或灰色。善游泳,吃谷物、蔬菜、魚蝦等。
鴨子自以為比鵝還要高大、威武,這就無異于夜郎自大了。
《史記·西南夷列傳》記載:漢武帝開發(fā)了中國西南之后,為尋找通往身毒(今印度)的通道,于公元前122年派遣使者到達(dá)今屬云南的滇國,再無法西進(jìn)。逗留期間,滇王詢問漢使:“你們大漢與我滇國相比,誰的疆域更大一些?”后來漢使者返回長安經(jīng)過夜郎國(今貴州部分地區(qū)),夜郎國君也提出了同樣的疑問。
夜郎國君本無意向漢王朝叫板,蓋因地處偏僻、山隔水阻、信息不通等因素造成。后世“夜郎自大”之謂,實為大國沙文主義者的誤解。
鴨與鵝卻截然不同,每天同被主人家圈養(yǎng)在一起、放牧在一起,彼此再熟悉不過了。仍有鴨子自以為是,認(rèn)為自己比鵝還要牛高馬大,如此行徑,實在是自欺欺人。
妄自尊大者,無不貽笑大方。尊重事實,或曰實事求是,只有這樣,才能真正接近事物的本質(zhì)。
牛牽江西還係牛
語意:借指愚蠢之人本性難改。
客家人俗稱一生勞碌之命為“做牛馬”,稱不用腦筋、只知道埋頭苦干的愚笨之人為“死牛”,稱魯莽、遲鈍而有大力氣的人為“蠻?!?。盡管客家社會對牛這種家畜非常尊重,但將人比喻成牛的時候,“?!北愠闪恕坝薮馈钡拇~。
兩宋時期,贛南一帶客家先民有利用農(nóng)閑外出經(jīng)商的傳統(tǒng),主要是上廣東從事販牛、販私鹽等營生?!端螘嫺濉な池洝酚涊d說:“贛、吉之民,每遇農(nóng)畢,即相約人南(指嶺南,即廣東)販牛,謂之作冬。初亦將些小土布前去博買。及至買得數(shù)牛,聚得百十人,則所過人牛,盡驅(qū)人隊。”
廣泛流傳于粵東各地的客家俗語“牛牽江西還係?!保菍ι鲜鰵v史的民間記錄,同時也表明贛粵兩地客家源遠(yuǎn)流長的關(guān)系。
其實愚蠢并不是因為做了蠢事,而是做了蠢事還到處宣揚(yáng)。所謂大智若愚,講的是為人要善于隱藏自己智慧和缺陷,也就是說,當(dāng)你置身于一個人人都愚蠢的群體中時,你要有先知先覺,但卻要表現(xiàn)得無知、愚昧。古羅馬《朝圣者便箋》云:“在行動中,智慧女神跟著大多數(shù)人走?!?/p>
可見愚蠢與聰慧并不是絕對的,所謂“牛牽江西還係牛”也是相對的。因為知識過多憂愁而死的,是蠢人,正所謂聰明反被聰明誤。真正無思無想、恍若白癡的人,是極少數(shù)。
再看一些智者、刁人的所謂聰明吧,總是贊美昨天的事物,固執(zhí)地認(rèn)為外面的世界才精彩,又或者嘲笑一切,悲嘆一切。要我說,這才是真正的“?!?,缺乏理性,毫無豁達(dá),還自以為聰明絕頂。